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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圍獵開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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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8章 圍獵開始

翌日清晨,天光大亮,大早上的日頭便出的喜人,隔著層層紗幔床帳照在人的床頭,惹得人貪睡不得。

屋外半個時辰前便有了動靜,淅索著在院子裏收拾,為新的一天做準備,不過因為知道虞歲桉還未起身,收拾的都很小心,動作聲音都很輕,就是怕將屋內安睡著的人吵醒。

不過再小心也於事無補,屋內他們怕驚擾到的人已不知何時悄然睜開了雙眼。

墨綠色紗帳裏,虞歲桉被透亮的天光照醒,而後又被這叫醒他的光晃得閉上了眼睛,往覆幾次之後才終於顫巍著睜開了雙眼。

“秋水,秋水。”

虞歲桉睡醒之後便喚秋水進屋,可能是外邊人沒想到虞歲桉會在這個時候醒,喚第一聲的時候沒有應,第二聲的時候才確定推門進屋。

“小姐?”秋水進屋撩開層疊的床帳,往裏面看去:“小姐你醒啦,我來服侍您洗漱穿衣罷。”

虞歲桉點點頭,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時辰,不過她已經睡得很飽了,她就這秋水伸出的手起身,秋水將垂落地上的床帳子撩起,虞歲桉自顧自的穿好了鞋子。

秋水服侍了虞歲桉十數年,對於這些事情得心應手,很快便將起床的虞歲桉收拾出個人樣。

而許是秋水在方才大打水之時,知會了外邊說虞歲桉起了,在秋水為虞歲桉插好最後一支朱釵之後,她的早膳也正正好端進了房內。

進來的是拂冬姑姑,她身著深灰衣裳,右手握著食盒,進來之後見到虞歲桉兩人收拾的差不多,便顧自將食盒中的東西擺出來。

“小姐你醒了,今兒怎的醒的這樣早?昨日小姐不是到怡蓉院裏說是想吃老奴做的芙蓉糕?今兒一趕早我就動手做了,沒成想小姐今日醒的這樣早,得虧做的早,要不小姐都趕不上小姐的早膳了。”

往日的虞歲桉都是不睡道日上三竿不起的,國公爺夫婦也慣著她,從不約束她的睡覺起床,今日倒是卯時便醒了,確實早。

虞歲桉回過頭去看桌上從食盒中拿出的東西,一碗青菜瘦肉粥,幾碟小,擺在正中的便是虞歲桉昨晚睡前還心心念念的芙蓉糕。

她看著桌上粉嫩的糕點,眨巴兩下眼,驀的對著拂冬笑了。

虞歲桉的眼睛圓潤,平日裏亮晶的像是葡萄,兩道彎眉又細又長,每次笑的時候,眉目更加舒展,圓潤可愛的葡萄眼也完成一道月牙,同時咧開嘴露出小巧的虎牙,看起來很是討巧。

“謝謝拂冬姑姑。”她便走便起身坐到座位上:“昨夜實屬歲桉唐突,惹得姑姑夜深還隨我來著青黛院,但姑姑做的糕點實在香。”

虞歲桉捏起一塊芙蓉糕放進嘴裏:“不知姑姑昨晚睡得可好?”

拂冬幾乎是從趙秀秀進府便一直跟著的老人,也算是看著虞歲桉長大的,雖是下人,不過虞歲桉對她們都是當最親近的人,說話也帶著幾分後輩的尊敬。

“實不相瞞,昨夜……”拂冬擰擰眉,嘆一口氣:“許是我許久未出來住,昨夜直直翻騰到半夜才睡,睡得不甚安穩。”

她這話一出,虞歲桉和秋水兩人的目光都落在拂冬臉上,只見她眼窩烏青神態疲困,一副睡眠不足的疲態。

“所以……奴才今日專門起了大早給小姐做芙蓉糕吃,小姐看在老奴年老認床的份上,便準許老奴回夫人院子吧。”她的頭低的很低,叫人看不清神情:“小姐若是何時想吃芙蓉糕了,便著人知會老奴一聲,老奴做好了便給小姐送來。”

“拂冬姑姑……”虞歲桉放下手中的勺子,瓷做的勺子被粥沒過,只留下一個手把在外邊,虞歲桉兩道彎眉蹙起,看模樣像是很為難。

她嘆息一聲:“唉,姑姑你怎麽不明白,我便是嫌每日在青黛院怡蓉院兩院之間往覆麻煩,姑姑雖話說的不錯,不過這樣不是平白廢了半天功夫?”

“我喚人去找姑姑,姑姑做好再送回來,費時不說,還得勞煩姑姑這樣打的年紀每日兩頭跑,姑姑從小看著歲桉長大,這樣歲桉如何好意思?”

拂冬沒想到虞歲桉會拒絕她,有些慌張:“不是小姐我沒……”

“姑姑不必說了。”虞歲桉擡手制止了拂冬接下來想要說的話:“如今雖姑姑不習慣,但這是眼下最省心省力的辦法了,今兒我著人給姑姑換張更舒適的床,姑姑且安心住著吧,正好歲桉許久未同姑姑相敘,你我也可趁此多見面。”

拂冬擰著眉聽完了全程,嘴巴幾次張合卻最終什麽都沒有說,拂了拂身推了下去,出去的時候將門闔上。

聽到門板相撞發出的聲響後,虞歲桉將筷子上夾著的粉嫩甜糯的芙蓉糕放下,盯著盤子裏的物件上下看了又看。

隨後青蔥指尖停在承裝芙蓉糕的玉盤前,擰眉點了點:“秋水,去幫我查一件事情。”

正在為虞歲桉布菜的秋水懵楞著擡起頭,虞歲桉向來松散隨性,很少會用這樣的語氣同她講話,多年的習慣讓秋水不假思索。

“任憑小姐吩咐。”

……

虞歲桉言簡意賅的將事情吩咐下去,並囑咐秋水一定小心不要讓別人知曉,此事畢竟關乎趙姨,且所調查之事之人也不是旁的什麽外人,這種事情傳出去總歸是不好。

秋水聰穎,虞歲桉沒說多透她便已經猜到了大概,不過秋水雖聰慧,畢竟沒經過這樣的事情,在被點透之後詫異了片刻,才收拾好心情能再出門。

虞歲桉看秋水著一臉憂愁苦大仇深的樣子,不由得失笑,這一笑讓一件走到門邊的秋水頓一頓,像是想到什麽,轉過被驚詫到慘白的小臉道:“對了小姐還有一件事情。”

“夫人晨時派人來傳得消息,叫小姐這幾日收拾著裝提前為今年的圍獵做準備,說是老爺上朝時皇上下的命令。”

虞歲桉原本微彎的唇角壓下,她的眼中閃現出一道一起的光彩,又晦澀的讓人難以捉摸。

“何時動身啟程。”

“三日後。”

秋水是個合格的侍從,服侍主子盡心盡力,即使在方才被驚到的時候也不忘主子交代的話語任務,甚至出門的時候還十分貼心將桌上的殘羹冷飯收拾,並關緊房門。

房間門闔上,窗外吹來一陣攜著馥郁桃花香,屋檐下的風鈴伶仃作響,升起到一半的橙黃的太陽將整間屋子找的透亮,將書桌前少女臉上細膩的絨毛照的清楚。

虞歲桉沈下心,有些無可奈何的嘆口氣。

雖然很不想面對,但是任她如何逃避,該來的躲不掉,圍獵還是如期而至。

而她刻意回避了將近三年,略一觸碰便鮮血淋漓,橫隔了兩世的令她久難平息、甚至直接導致前世的她同郁珩決裂的,她的摯友——顧淮景的隕落。

前世時候顧淮景的生命終結是在他十八歲生辰當日,死在圍獵之中,屍體被人隨意丟棄在岐珞山山頂的懸崖下,位置隱蔽,但是卻並不難找。

因為那天便是虞歲桉親自約的他到那個地方。

那年他生辰,雖是在圍獵中,但是過的並不敷衍,主圍帳中燭火通明將裏面載歌載舞,人人都喜笑顏開,顧淮景就坐在皇上右手邊的位置,笑的露出一嘴亮白的牙齒,笑沒了眼睛。

他是該開心,他收了很多很多的禮物,那次圍獵來的人很全,幾乎是有名有姓的都赴了這場生日宴,那些大人為了討顧淮景歡欣,在皇上面前露個臉,送的東西一件比一件稀罕。

虞歲桉沒有那樣世間無二的禮物,但她想送顧淮景最好的禮物。

顧淮景喜歡看星星,雲京的星星總是不常見,時有時無還零星散落,叫他總看的興致缺缺……她決定送他一片獨屬於顧淮景的很亮很亮的星星。

於是那幾天,虞歲桉為日夜裏都悄摸生息摸出去,初夏的晚上山裏蚊蟲多的她崩潰,但還是堅持著沒有後退。

上山的路很難走,一路上全是荊棘藤條,將虞歲桉心愛的雲錦刺花的衣裳都劃破了好幾身,蔥根雪白的手腕手掌也別劃了好幾道。

她當時是怎麽幹來著。一邊握著從侍從那裏順來的長劍,一手提著蒙布密封的盒子,一邊將腳下纏人絆腳的藤蔓砍斷,一邊想著,到時候等顧淮景收到禮物了一定很開心,說不定還感動的要命。

她每次想到他心情都很好,嘴角總是不自覺地上揚,到時候肯定是要在醉仙樓好好宰他一頓,她要點最好的飯菜,坐最貴的包間。

轉念又一想,不,她這麽辛苦,就一頓飯實在是虧本的買賣,怎麽著也得三五頓才能勉強抵。

虞歲桉想到當時的自己,嘴角不自覺微彎。那時的她

所思所念都簡單的可笑,她的一切都是美好的,她眼中的世界是五彩斑斕,是鮮活又溫暖的。

但是那時候的虞歲桉並不知道,她心心念念的要將禮物送出的人,在三日後他的生辰宴結束後消失。

不過很快便找到了,在岐珞山斷壁之下,那一攤圓潤好看的鋪滿了整個山腳的卵石之上,她的好友以一種常人難及的怪異姿勢安靜的躺在上邊。

猩紅的血卻還在流,染紅了周圍一片圓潤的卵石,五彩的卵石被徹底染上鮮紅,他的臉色卻慘白,臉上遍布被劃傷的紅血絲,就好像燒壞的皸裂的白瓷一樣難看。

她當時是怎麽做的呢?

她瘋狂的想靠近,一遍遍的沖進靠近他,又一遍遍被人從背後死死抱住,抱著她的那人力氣奇大,她掙不開。

分明已經是初夏的夜晚,她的臉上都是涼的,封倒灌進她的喉嚨裏嗆得她眼淚止不住的流,豆大的淚珠打在濕潤的雨後的地上消失不見,她看著他的視線也變得模糊……

虞歲桉驟然直起身子,凳子同地板摩擦發出尖銳刺耳的撕扯聲響,她將雙手放在左上肋骨處,心臟跳的奇快。

她微垂下眼瞼,太過了。

方才她為了前世的事情回憶,幾乎將自己又重新帶入回那種崩潰到讓她潦倒得痛苦回憶,那種撕心裂肺的滋味讓她胸口悶的難受。

不過好在將前世時候的事情回憶一遍,能肯定的是顧淮景在這次出事,不過不能確定是什麽時候,是同前世一般也在生辰出事,又或者……

虞歲桉的眸色沈下,又或者顧承允等人會為了得到她的助力迫不及待將時間拉進,這些她全不知道。

不過她唯一知道且確定的。

虞歲桉踱步走到門前將門打開,金黃的暖光登時照了滿身。

這次……她不會再讓顧淮景出事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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